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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太史公曰

太史公曰

長板橋上,張飛橫刀立馬,獅子大吼:“吾乃燕人張翼德也!”頓時,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河水倒流,孟德二十萬大軍自相踐踏,灰飛煙滅,此事讀來令人神往,然始終不可考究。上朔三百年,有一人亦如此說:“吾乃閹人司馬子長也!”司馬子長此言一出,橫刀斷流,垂書文斷百代,千百年來,稍稍明智的廟黨之主,都懼怕司馬子長徒子徒孫的春秋筆伐,不得不收斂心智。千百年來,學子文人,燈下誦讀太史公曰,心智飛揚,天地浩然之氣充塞於心,化作陣陣龍吟虎嘯,激蕩山河。太史公到底講了一些啥,引天下文人競折腰?
  
  《史記》這部書,我自束發讀書開始,前後買了四本,但終抵不住別人對太史公的敬意,就勢“順‘走了,如今不知沉寂在何人手中,今日閑品太史公曰無從翻閱,憑昔日記憶,信筆而走,品讀太史公曰。
  
  太史公文曰一者:"我的靈魂會復活。"“燕雀安知鴻沽之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丈夫當如此也”,“彼可取而代之”,這些話肯定不是出於陳勝、劉邦、項羽。劉項不讀書,不一定能講出這樣的千古名言,肯定出自於飽讀詩書的司馬子長。太史公借這些造反的古人之口,發自身塊壘,這種無政府主義思想影響幽遠,流傳至今,廟堂之中,草澤之野,豪門大賈,編戶小民都受其思想影響,以“王侯將相,寧無種乎”為指導,蔑視天下公侯。施耐庵受其影響,一部水滸,婦孺皆知,吳承恩西遊一書更是上天入地,無法無天,蔑視王帝閻羅。太史公和他的老師董仲舒不同,有著很深自由主義思想,他橫空出世的“項羽本紀”,“孔子世家”,表現了自己鮮明的個人愛好,他對劉漢王朝是一種複雜的腹誹心態,對項羽的英雄末路有著深深的依戀和緬懷,受他的影響,千百年的文人都對項羽這個悲劇性的人物產生了深厚的同情,“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李清照簡短的話語表現了她的心路歷程與太史公共同翩翩起舞,其異代知音魯迅對《史記》推崇備至,稱讚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周樹人作為民國之人,沒有表現出一點順民的意思,以其犀利的筆端控訴著民國政府,“黨將不党,國將不國”的党國政府。其天朝知音孔慶東更象一個俠客式的人物,口吐三昧真火,燒向人間醜惡,舌吐蓮花,潤澤花草樹木。他的靈魂不僅復活了,而且和孔子一樣成為民族的精神。
  
  太史公之曰二也:千古文人俠客夢,他津津樂道的俠客傳,在千百年產生了成千上億人的共鳴。孔慶東就有著很深的俠客情結,自稱是武俠迷,行文之處往往來點俠客心態。從諸葛亮到左宗棠,從李白到辛棄疾,他們都在努力實踐著太史公的夢想。對於超尋常的能力,超自然的能力無限嚮往,都在夢回吹角連營,沙場秋點兵。在曾經的課堂上老師在不斷淨化我們的心靈,講述人間美好。可古往今來,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形成就是從史記這樣的歷史和名著開始的,在名著中,我們可以認識到社會不僅有大愛,有無數對幸福憧憬的童話,更有很多的無奈的猜忌、委屈、強權、暴力、奴役鑄造的人間慘劇,我們很容易秉承太史公的俠客夢想以個人的力量對抗社會的強權,系統性的不公平,成為祭品,在現實社會中寸步難行。過於的大愛和正義會是人生悲劇的起源。我們細細品嘗,太史公在周勃和李廣中敍說了獄吏和酷吏是人間最無情之物,這些人製造的人間慘劇駭人聽聞。在水滸中的人物大多是作奸犯科,犯上作亂的極端無政府主義者,所謂義氣是極端的個人主義思想,並非一個有責任的男人應該做的。現代黑社會的集結往往是義字當先,實際是無情無義、冷血殘酷,這些都是不是清白人家、書香門第應該效仿的。不是一個真正的文人所能夢想的,但是文人的筆就是壯士的劍。
  
  太史公曰三也:你可以閹割我,我可以閹割歷史,我太史公的筆比你漢武帝的刀更厲害!在他的筆下,劉邦是一個典型的無賴,可以烹煮自己的父親,還要分一杯湯。有點兒象舜帝那樣仁義的項羽是鬥不過劉邦這樣的卑鄙小人。漢武帝與秦始皇比起來是有過之無不及的,他還津津樂道著劉氏血統的雙性傾向,亂交的血脈,缺乏倫理的愛戀癖,老劉家是一種病態的戀愛取向。在他的筆下,李陵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以五千人步兵(實應是騎兵)與匈奴十萬騎兵相對抗,並且殺死了匈奴的幾萬騎兵。稍有軍事常識的都知道,在平原、高原、沙漠作戰,騎兵的機動性遠勝於步兵十倍已上,步兵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可是太史公的筆不由得你不信,稼軒有一句千古名言:“將軍百戰聲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這種珠淚雙流的悲愴蕩動心魂,啥時候都會為李陵掬一杯清淚。漢武帝縱有文治武功,在他身邊,衛青、霍去病、李廣將星閃爍,公孫弘、董仲舒、東方朔文人環繞,但是改變不了他的喜怒無常,改變不了他的荒淫無度,改變不了劉家污穢的血統,改變不了長生不老的白癡弱智。
  
  太史公之曰四也:生命無常,人生往往包含著悲劇情結。劉徹這人是喜歡白日做夢,妄想與秦王贏政一樣追求長生不老,這一切只不過鏡中花、水中月,更多的時人生是一種無常,是包含悲劇選擇情結。我很多時候都在心靈中扣問:太史公飽讀讀書,觀古今之事。究天人之變,怎麼會因為一個不相干的李陵最終陷入命運的拐點?他的才智完全應該和司馬文正公一樣出將入相的啊!?我們細細品味,無論是屈原、仲尼、賈誼還是司馬遷、東方塑他們都在演繹著一種悲劇的人生。太史公在面臨人生痛苦之時,他對自己說的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把自己的命運放在聖人之後,相信自己的生命會與聖人不朽于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人生如朝露,如蜉蝣,文人的命運弱不禁風,但是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再次立功,文人的命運和靈魂會與其文章一起不朽。文人的命運在封建專制時代是依附,是一種悲劇。他用《史記》告訴世人,我的悲劇也註定了我的不朽,千百年後,終會蝶舞人間,芳菲滿地。
  
  我對太史公飽含了一種複雜的、甚至是使命般歸宿的情結。中年以後獨自在心中品味他的人生,我只是感覺到不需要任何文字參考,我可以將自己的靈魂契入他的人生。他是民族史上的一位驕子,他的思想和靈魂深深契入了我們華夏民族,我們的思想就如同他一樣在廣褒的大地,無際天空中自由馳騁。我們和他一樣懷著強烈的入世情懷,為天地立心,為民族建立靈魂,無論是命運的豁達還是命運多舛,堅信著自己的使命,奏響生命的高音,一絲尚存,不容懈怠地苦苦追求。
  
  我們的人生有時候象他一樣鬱結著痛苦、無奈,是早春最早的那枝寒梅,世間的滄桑無關於內心的冷暖;人間的寒夜鑄就了我們的良知,當時代的啟明星冉冉升起的時候,漫漫長夜,過也!在寒冷冬夜品讀千年經典,用偉人的思想指導自己的精神,這些經典,不論外在如何傾斜和廝擾,始終是人間的內在尺度,蘊含著思維方式,能夠開啟人類的智慧之光。太史公所說的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已者容,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千金之子,不死于市,仲尼厄而作春秋,春雨驚春清穀天這些思想都春風化雨般成為了這個民族的精神。這些千古名言,鑄就一個民族的人格和內心的世界。從青年到中年,我細細品味的側重點有所不同,正是因為他的不朽,我重新接近他,以一孔之見去拔開秦漢的風月,世間煙霧,還原他人性的一面,讓歷史的偉人煥發出人性的光輝,良知的杏雨,讓我們回歸真實、回歸自然,砸碎思想的枷鎖,鑄造真實的內心世界,讓偉人的思想更好紮根人間,讓人間早日綻放良知的杏雨。讓歷史的經典滋潤世間心靈,涓涓細流彙集成人生自強不息的動力,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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