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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活見鬼

作者:丘達可


      公子白,25歲,身高1.65米,現年25歲,某大學法律係本科畢業,法學學士。職業,某律師事務所律師,正式執業剛滿一年,沒有女朋友。此人由於職業關係,平日自由支配時間,閒暇之餘就是與同城的同學小聚閒聊或上網衝浪,還有就是獨自研究些有關佛道兩家佔卜、求仙、驅邪一類的法術。對於最後這項嗜好,他的大部分朋友都表示無法接受,因為律師職業本身就是講求客觀事實與法律的現實主義職業,根本與佛道、神魔這類虛幻唯心的東西搭不上邊,對此公子白卻是自有道理。
  理由一:本人自幼在鄉村長大,時常目睹撞鬼、鬼神附體有驅鬼、跳神事件,甚至親自經歷,對於本人來講,鬼神之說是客觀事實。

  理由二: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對鬼神的爭論長期存續,在某一特定歷史時期由一方居主導地位,但雙方均不能對所有的客觀現象全部作出全理正確的解釋,對鬼神學說全面否定無權威的理論依據。

  理由三:綜上兩點理由,本人結合自身特點,對鬼神等一係列靈異問題進行研究具有實踐價值學術意義,如能作出突破,更對世界發展具有重大促進作用。

  對於公子白振振有詞的說辭,朋友們都是同樣的看法:這樣的不作律師真是浪費呀!公子白本人更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但公子白也有自己的苦惱。小時侯遇到一些和尚、道士都說他有慧根、靈氣,可是除了經常撞鬼和學習成績不錯外跟其他人一樣,對所謂的鬼怪懵懂無知。特別是成年以後連鬼也撞不上了。說來慚愧,少年時雖說撞鬼數次,但都是出現怪異的症狀,之後經村裏的神漢、巫婆破解就沒事了,從來沒真正的看見過鬼怪顯形,等到懂事後找那些為他治病的神漢、巫婆去問,他們對靈界的事都是一個態度——閉口不談。於是他只得查閱儒、釋、道、基督等宗教典籍和從民間傳說中尋找線索。而這些正式的典籍和各種版本的民間傳說對靈界的描述不是千篇一律就是模糊不清,對具體的問題根本無所涉及,真正的關於靈界的法術、秘史都是口口相傳,外人很難得知。他在現實世界是個有為青年,可對於靈異世界的認識只能是霧裏看花,難見真容。另外,身係父母對他光大門楣的希望和朋友真情,又不能為了一探靈界的究竟而真的斬斷塵緣,投身空門。所以,公子白為了在靈異學或者說玄學上有所突破,最大的願望就是——活見鬼。

  這天,公子白閒來無事習慣性地到城裏的地攤市場轉悠。這個地攤市場其實是個破爛市場。在一個窄小的胡同裏,人們把家裏沒用的東西擺在露天地上叫賣,希望實現這些破東爛西最後的一點兒價值。更有一些人常年在這裏出售假冒的古董騙不識貨的主兒上當。對於古董公子白倒是有些認識,所以他沒事的時候就到這來,以揭露別人的騙局為樂。幾乎所有賣假貨的他都認識,而且有幾個人還曾讓他幫忙鑒定古董真偽,畢竟賣假的人也想弄些真品充門面。快逛到街尾的時候,公子白髮現緊挨著街尾有一個地攤,擺攤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面生的緊,看樣子是新來的。於是他走過去看了看攤子上的貨,攤上擺的是一些平常家用的破瓶爛罐,只有角落上的一個小人像挺特別。公子白蹲下來,扶了扶眼鏡,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小男孩兒的立姿雕像,瞧材質應該是骨頭,什麼骨頭一時看不出來,雕像整體勻稱,身體各部分比例適中,刀工精美,人像只有五公分左右,但手腳、眉目俱全,連肚兜上的花紋、頭部等細部都刻畫的栩栩如生,整個一年畫中的胖娃娃形象。在娃娃的頸部係了一根杏黃色的絲線圈,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已經變成暗褐色的了,可瞧人像的色澤卻是雪白的,就像昨天雕出來的一樣。公子白一則覺得這像雕得精美,另外出於好奇,為何精美的雕像卻配一古舊的掛線,伸手把人像拿起來,入手的感覺很輕,而且現在是夏季午後兩點半,烈日當空,人像入手後卻仍透著一絲涼氣。

  「大爺,這像是哪來的呀?」公子白決定問個究竟。

  「噢,我們那地方動遷,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出來的。」擺攤的大爺回答道。

  公子白接著問:「您老這攤擺多久了?」

  「唉,來晚了,十點多才到,只佔了緊裏邊的地方,沒幾個人走到這兒,明天得早點了。」老人開始抱怨。

  公子白心裏一驚,在大晴天曬了近四個小時,人像還有涼氣,果然古怪,暗下決心買回去研究一下。

  公子白接著問:「這個您多少錢賣給呀?」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誠心買,就給個價吧。」公子白心裏盤算了一下,說:「您看30塊錢行嗎?」「30」,老人很驚異的望著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小人會賣30元錢的樣子,結果雙方很快完成了交易。

  公子白拿著剛買到手的人像,離開了地攤市場,擠公共汽車的時候,順手把人像掛在了脖子上,可能原來就是掛在脖子上的,小人像正好垂在他的胸口正中位置。掛上人像後,他感覺胸中涼涼的,開始覺得滿舒服,可是涼氣越來越強,很快公子白就受不了了,在盛夏午後擁擠的公車內,卻有一種置身陰寒地牢的感覺。公子白大驚之下摘下人像,寒氣也立即消失了。

  懷著滿腹疑問,公子白一回到自己租賃的單間後就開始查閱書籍,上網瀏覽,希望找出有關冒寒氣的人像的資料,結果到了午夜時分仍然沒有頭緒。看著桌上放的人像,公子白不禁自言自語道:「可愛又奇怪的小東西,到底是什麼?難道不能給我點提示。」隨後一陣困意襲來,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朦朧中公子白見到一個中國南方某處的村落,倣佛電影鏡頭般在向他逼近。這是一個只有二十幾戶人家的小村,,籠罩在血紅色的夕陽之中,本該炊煙裊裊的時間,全村卻是生機全無,隨著鏡頭的推進,在村內的小路上,庭院之中遍佈著人畜的屍體,每具屍體上都佈滿撕咬的痕跡,而變得血肉模糊。公子白意識到自己在作夢而且是惡夢,但無論他的意識如何清楚,卻一時無法在這個無比真實的夢魘中醒來,只能看電影般任憑夢境的繼續。

[ 本帖最後由 惡魔城 於 2006-9-10 19: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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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一個身影迅速接近,是一個身背木劍的中年道士,行色匆匆,當他來到村口見到眼前的慘象時,如遭雷擊般僵住半晌,隨後狂叫著:「寵兒,寵兒…」發瘋般在屍體遍佈的村中尋覓,終於他停在一棵垂柳之下,淚流滿面。在那棵樹下,一個約四五歲大的男孩兒伏屍在地,男孩兒的脖子顯然被某種東西撕咬而血肉模糊,血從傷口流出凝結在男孩兒白皙的皮膚和鮮紅的肚兜上,在夕陽下顯出怪異的紫紅色。那男子抱起屍體,輕撫著男孩兒稚嫩的臉龐,公子白終於看清了那男孩兒的臉同他買回來的人像的臉一般無二。那中年道士突然仰天長嘯:「想我李問情空有一身異術,卻連自己的骨肉都有能救,所學何用?」隨即抽出背後木劍指天而誓:「皇天厚土,歷代主師,弟子學道本為除魔降妖,不敢有私,現愛子早逝,於心不甘,鬥膽預用茅山秘法,望父子重逢,在此向天問卦,如所求得允,弟子雷訣過後此樹當折,如有允願,死於雷訣之下。」誓言過後,道士凝氣運劍,直指蒼天喝道:「天地混沌,盤古初開,陰陽始分,雷震萬物,疾!」話聲過後,一道閃電劃破暮色,道士面前的一棵垂柳在霹靂一聲後轟然而倒。道士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抱起童屍飛掠而去。就在道士消失後,無數的閃電從天而降,劈在小村之中,小村在雷電過後變成了一片白地。

  同時又一個畫面出現在公子白眼前。一個四周佈滿符咒,香煙繚繞的法壇,還是那名道士披散著頭髮,舞動著木劍,對著桌面一個骨刻的男孩雕像念著咒語,燒著一張張的符咒,遠處一個白髮道士望著法壇長嘆一聲:「除魔不為己,降妖難留情,陰陽本陌路,無緣難相逢,七七四十九日,十年陽壽,絕塵,你這是何苦呢?」法壇上被稱作絕塵的道士放緩了動作,神色越發凝重,法壇的四周刮起了陰風,吹得燭光忽明忽暗。絕塵的額角沁出了串串的汗珠,吃力的念頌著:「陰風起兮通黃泉,黃泉府中尋千遍,千呼萬喚召爾魂,魂魄來兮像中存!」念畢,一道強勁的陰風吹滅了法壇上所有的香燭,風中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竄入了法壇上的雕像,絕塵迅速咬破左手中指,並把中指印在雕像的頭上。「以吾之血定爾魂,以吾之氣通爾靈,急急如律念!」絕塵接著念頌。而那雕像隨著語音閃出了白色的螢火,並把絕塵中指的血吸了進去,過了一刻鐘,雕像不再發光,絕塵虛脫的坐倒在法壇下,原本烏黑的髮髻也變得灰白,光潤的面容也增添了數道皺紋。此時,一個幽深又幼稚的童聲從雕像上傳出:「爹爹,我又看見你了。」絕塵顧不得疲憊,把雕像抓在手中熱淚瑩眶,這時公子白才看清了那雕像,赫然就是自己買回來的那個。

  公子白從夢魘中醒來,天色已經發白。晨風吹動著窗簾,那個人像正立在桌上望著他。作為對靈異現象持專業研究精神的他,對剛剛無比真實的夢境心有餘悸,心中盤算以剛剛的夢境可以歸納出一條線索。很久以前一個俗名李問情的道士——絕塵發現自己的兒子被害,心痛之餘使用茅山秘法將兒子的魂魄封在人像之中,進而達到與子相逢的目的,而剛剛的夢境就是這雕像給他的啟示。如果推測屬實的話,豈不是有望達成自己的心願---活見鬼了!

  既然有線索,公子白也無心睡覺了。立刻打開電腦,揮鼠上網。在茅山派的主頁上他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養鬼術簡介。

  養鬼術:茅山派鎮派絕技,茅山法師通過儀式、符咒召喚鬼魂,並以自身精血飼養,用於護身、降魔。常見的種類有柳靈童、桃人耳報、運財五鬼等。養鬼者須持善念、行善事,否則必遭天譴。通常法師所養的鬼在一定期限後由法師施法解放,任其投胎轉世,或者養鬼者得道飛昇時與其共列仙班。該術部分旁支傳於東南亞一帶發展為降頭術。

  看過簡介,公子白又生疑問,以目前雕像所存的靈力,其中的鬼魂並未被釋放,而且以達百年之久。而養鬼者又是此鬼的親生父親,不可能無緣無故將人像棄之不顧,其中一定另有原因。而解釋這一切的答案就在面前的人像上。如何與人像上的鬼魂溝通成了解決問題的關鍵。總不能天天晚上靠做夢來找真相吧,一百多年的事得多少天才能夢完哪!可能沒等夢完就神經衰弱而死了,於是在公子白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看著微明的天色,公子白暫時壓下了誘人的想法,把人像小心的放進了抽屜,躺在床上睡了一小覺之後去上班了。下班之後,公子白在飯店吃了頓豐盛的晚飯,又去洗了個澡,做了個按摩,又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後精神飽滿地回到家裏。拿出人像後公子白對著他足足抽了四隻雲煙,轉了一百多圈,終於等到了半夜子時。公子白最後下定了決心學著絕塵的樣子咬破了中指印在人像的頭上。指尖流出的血滲到了人像之中,公子白感覺指頭透過一絲寒氣,有些麻木的感覺,忙學著絕塵的樣子念頌:「以吾之血定爾魂,以吾之氣通爾靈,急急如律令!」

  人像就像夢中一樣發出一層淡淡的有如實質的螢光。同時公子白的眼睛好像突然被蒙上了一層灰紗,四周的光亮立刻暗了兩度。他清楚地看見從像中逸出一團灰白色的光影,緩緩地化成一個身穿肚兜的男孩——就是夢中所見的男孩。公子白雖然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吃驚地縮回了手指。男孩沒有消失,反而飄到他眼前:「寵兒終於得救了,求求你幫寵兒找爹爹好嗎?」公子白呆了半晌才回答道:「你慢慢說,你到底是什麼,到底要幹嘛?我弄明白了才能幫你。」於是在夜半時分一個鬼魂開始向一個人講述他的經歷。

  男孩名叫李寵,是茅山派絕塵道長未出家時所生的兒子。在五歲時所住的小村被屍群襲擊不幸身死。絕塵愛子心切遂用茅山招魂養鬼秘法將其魂魄寄於人像之中隨身而帶,使父子雖陰陽相隔,卻可朝夕相處。隨後五十年中,李寵隨絕塵四處除魔滅妖屢建奇功,絕塵更被尊為「衛道第一人」。在一次掃滅殭屍的行動中,當殭屍全被收伏時,李寵回到像內休息,突然被符咒封印與其父失去聯係。待封印符咒效力消失時李寵發現置身荒野,而且已經是五十年之後了。李寵用剩餘的法力尋遍人、鬼、神三界不見父親的蹤跡,由於沒有了法術的供養,只得保住一絲元氣蟄伏在人像之中,等待有緣之人相助脫困。機緣巧合之下,公子白以鮮血和靈氣將他喚醒,因此懇求公子白幫助他尋找父親的下落。

  公子白象只呆頭鵝一樣聽完李寵講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而且在腿上掐了一把,疼得他直咧嘴,確信自己不是在作夢,才顫微微的問道:「那你真的是鬼嘍,不是我自己的幻覺?」「當然不是幻覺,不信你看。」李寵說完整個身子飄起來,在屋裏轉了兩圈之後竟大方的從公子白的身體裏穿了過去。公子白只感到一陣發涼,李寵已經到了他身後,在向他扮頑皮的鬼臉了。在確信自己真的活見鬼後,公子白真是欣喜若狂,因為不但最大的願望得以實現,而且所見的不是傳說中恐怖的冤鬼,而是一隻道家高手所養的靈鬼,這對自己的研究真是意義重大呀!連最後一絲恐懼也無影無蹤後,取而代之的就是好奇之心,所以他問了這只叫李寵的鬼一連串的問題,對此李寵一一作了答覆,大致情況如下:

  李寵生前是茅山派第三十二代弟子絕塵俗家時所生之子,死時六歲,隨後被其父招回魂魄存於靈鬼像內,時至今日已一百五十多年,一百年前與其父失散,因缺少法力供養蜇伏靈鬼像內,在即將油盡燈枯之際被公子白所救,為了感謝公子白的相救脫困及願意幫助其尋父之恩,按靈界的規矩,在未尋到其父前由公子白供養。公子白鬚每日子時用自己的中指血一滴供養李寵,而李寵則須用自己的靈力幫助公子白完成某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公子白在招喚李寵時誤打誤撞吸收了一些李寵的陰靈之氣,進而毫不費力的擁有了休道之人要苦修十幾年才能練成的通靈慧眼,也就是常說的陰陽眼,只要公子白意念所動,就可以達到活見鬼的目的了。這下公子白可爽呆了。另外,公子白擔心養鬼折壽,但李寵的回答讓他放下了心,因為李寵的父親在施法時確實付出自己十年陽壽的代價,但之後李寵只能是從供養之人的血液或其他途徑獲得法力能源,不會再折其他人的陽壽了。在所有疑問得到開解之後,公子白簡直難以相信自己在一夜之間成了養鬼仔,那感覺又讓他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公子白迫不及待地把靈鬼像掛在脖子上,說也奇怪,經過昨晚的突發奇想和誤打誤撞,原本陰寒的雕像這次居然不冷不熱剛好和他的體溫相同,同時一個聲音在他身邊響起:「老大,早啊!」「小李,咱們上班了。」公子白隨口答道。「老大」和「小李」的稱呼是昨晚公子白和李寵定好的,因為依靈界規矩李寵應該叫公子白「主人」,可實際上公子白並不能完全算是他的主人,而且還比李寵小至少一百二十歲,所以公子白就變通了一下,讓李寵叫他「老大」,他叫李寵為「小李」。畢竟時代不同了,「老大」的稱呼更時髦,而且收個鬼小弟實在是有夠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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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離婚

作者:丘達可


    第一節

    在收了李寵作小弟,公子白高興了好一陣子,並且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一邊幫助李寵恢復法力,一邊跟李寵學習一些簡單的法術,而且在公子白的強烈建議下,李寵改變了現身時那穿肚兜的過時造型,改穿以穿著現代童裝的形象出現,為此公子白買了好幾件名牌童裝燒給李寵。但是在高興之餘,現實問題產生了,兩個多月沒幹活老本花得差不多,現在房子要交租,手機要繳費,一切都得用錢來消費,而公子白真的缺錢了。於是公子白問李寵能否施個「五鬼搬運」什麼的,搞點錢。李寵的回答是:「老大,你當我是財神爺,我只是鬼而已,要錢自己賺才行!」公子白為之氣結。

    無奈之下,公子白只有再次作回本行----律師。在苦熬了半個月之後,終於朋友打電話介紹了一個據說是百萬富婆的客戶給他。公子白在辦公室接待了她。來人自稱蘇蘭,是市內某公司董事長蘇定康的獨女,不算其父名下的資產,身家也有六七百萬,現年三十二歲,與丈夫結婚九年,現在丈夫以感情不和為由起訴至法院離婚,按照婚姻法的規定,結婚八年以上房產等貴重財物都將作為夫妻共同財產在離婚時予以分割,如果判決離婚的話,至少有近三百萬的資產將被其丈夫分走,因此蘇蘭想請律師代理訴訟,同時也是最主要的盡量減少自己的損失。

    聽說蘇蘭的大概介紹,公子白心中不以為然,一個普通的離婚案件,就是涉及的財產數額較大,單律師代理費就能收個五萬八萬的,算是個大活兒,但離婚案件一向是律師比較頭疼的業務,俗語有云:「清官難斷家務事。代理離婚案件在事實及相關證據方面很難澄清,因為兩口子的事旁人無法考證雙方主張的真實性,所以十件有九件達不到當事人預想的效果。律師界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好律師也辦不明白離婚案,為了慎重起見,公子白仔細地詢問了蘇蘭。

    問:「你和你丈夫是自由戀愛還是經人介紹的?」

    答:「我們倆是自由戀愛的。」

    問:「你們在認識前你丈夫是作什麼工作的?」

    答:「他是本市農村的,大學畢業後在我爸爸的公司工作。」

    問:「你們如何相戀進而結婚的呢?」

    答:「他到我爸爸公司後表現的非常能幹,不論多麼難的業務他都能作好,當時我在父親的公司幫助父親處理業務,是他的才幹吸引了我,在我們相戀後他的才能更是表現的突出,結婚後我就一心在家,而父親也因為身體的關係把公司的大部分事務交由他打理,現在父親的公司實際上是由他作主。」

    問:「那你們婚後的感情應當不錯,為什麼會發展到離婚的地步?」

    答:「婚後我們過得一直很好,直到兩年前父親身體突然變壞後,他就開始改變了,變得沉默寡言,每天的臉色都陰陰的,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無緣無故的起床在屋裏轉圈,有時我半夜醒來,卻發現他正坐在我旁邊直勾勾的看著我,眼神非常嚇人,而白天的時候則一切正常。開始我以為他工作壓力太大,精神有問題,可是看了很多醫生都有說他很正常,以後我們就分居了。一個月前他向法院遞交了起訴狀,要求離婚。」

    問:「你對他還有感情嗎?直接一點就是說,你想不想和他離婚?」

    答:「我和他一直都挺好的,雖然這兩年疏遠了許多,但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另外,如果我們離婚的話,不但會造成直接的財產損失,父親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公司也將因此而陷入困境,所以我不想也不能離婚。」

    問:「通過剛才你談的事情,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在你們婚後一直沒有孩子,為什麼呢?」

    答:「我們好的那幾年,我曾經想過,而且我和他都沒有生理上的缺陷,可是就是沒有孩子,這點我也弄不明白怎麼回事?」

    問:「你有沒有想過或發現第三者的存在呢?」

    答:「沒有第三者,我可以肯定,因為他每天準時上班回家,有空就陪我,沒有時間幹其他的事。」

    問:「你仔細想一下,有沒有其它可疑的地方呢?」

    答:「我沒覺得他哪兒可疑。」

    公子白問完了所有問題,理了理思路說:「根據你的說法,你的丈夫在近兩年突然對你的態度急劇轉變,甚至要求離婚,而你於公於私都不想離婚,對嗎?」「沒錯。」蘇蘭回答。「我可以幫助你解決眼前的問題,第一次開庭審理作到判決不予離婚的結果,可以把離婚一事拖延一段時間,有了這段時間你可以用來重新挽救婚姻或者逐步掌控公司,最低限度可以將你父親的公司保存下來,雖然你個人財產會損失一些,你看可以嗎?」公子白說。蘇蘭猶豫了一下回答:「那就拜託了。」

    之後公子白與蘇蘭簽了代理合同,收了五萬的代理費,送走蘇蘭已經中午了。公子白到律師樓外的飯店要了碗餛飩,沒吃之前先在心中招喚了李寵一聲:「喂,小李,出來吃餛飩好不好?」李寵的話在他耳邊響起:「老大,我法力才恢復兩層左右,日當正午,陽氣正盛,我哪能出來,不要耍我了,你吃就是了。」「那我就不管你了,實在是餓壞了。」公子白開始大吃起來。「老大,五萬在你們陽間可是不小的數,你能給人家辦成事嗎?」「我靠,居然懷疑我的實力,我跟你說,你老大我小名可叫律師,捉鬼不行,打官司告狀可是一流,要不然我拿什麼混飯吃,給你買衣服,還要攢錢娶老婆,還有,沒足夠的錢,我怎麼有盤纏帶你四處跑,去找你爹呀!」公子白一大串的理由加上自信滿滿,立刻把鬼小弟砸得啞口無言。

    案件進行得非常順利。蘇蘭在法庭上聲淚俱下的陳述,加上公子白引經據典的代理意見終於說服了法官,一審判決不予離婚。宣判後,蘇蘭的丈夫張揚聽完判決後,陰陰地留下一句話:「不離婚,你就慘了!」簡單的一句話卻給人脊骨發涼寒毛倒豎的感覺。公子白下意識地用陰陽眼看了這個健壯英俊的男人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公子白大吃一驚。張揚全身籠罩了一層灰黑色的氣息,在黑氣中隱約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同時李寵的聲音在李寵耳邊響起:「老大,這人被鬼附身了。」黑氣中的女子此時也對公子白的目光產生了感應,一雙陰冷的鬼眼直直的瞪了過來,幽怨的聲音直入公子白的腦海:「少管閒事,否則惹禍上身!」望著張揚離去的身影公子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回到家中,公子白問李寵:「小李,今天看到的女鬼居然敢恐嚇你的老大。如果她找我的麻煩你能不能擺平他?」「今天見到的女鬼,照我的估計鬼齡也就十年左右,以我目前的實力是可以搞定她的。奇怪的是一般的鬼不會在人間停留這麼長的時間不去投胎,而且能夠大白天附身在健康男子身上。照我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是各冤鬼因心願未了留在人世,一是有人用法術養著她,就像我一樣。如果是後者,或者兩樣都是就麻煩大了。老大,我看你這件案子就到此為止吧。無論是冤鬼還是被養的鬼被纏上都是麻煩事。」

    李寵不但說,而且還現身出來。「對了,老大這件案子你撈到不少油水,不如弄些上好的點心和漂亮的衣服給我。我開始喜歡現在的社會了。通過這些日子跟附近的鬼友們交流,發現做鬼也要作得爽一點、酷一點!」「我靠,才幾天,你個小鬼就開始學壞了。看來你們鬼界也跟人界一樣,真是腐敗呀!好了,就滿足你一下。至於那女鬼只要她不來搞我,我也不去搞她。還有,你出去玩最好不要把你得鬼友帶回來,我可不想把這搞成群鬼俱樂部!」

    案子結束剛好一周,蘇蘭又來找公子白。比起上一次蘇蘭顯得憔悴多了。蘇蘭講在離婚判決的第二天,她的父親就去世了,她的丈夫拿出了她父親親筆書寫的遺囑。在遺囑上明確表示將她父親的全部財產都留給張揚個人繼承。而事實上蘇蘭的父親知道蘇蘭和張揚鬧離婚鬧了很長時間,於情於理都不會寫這樣的遺囑,但遺囑確實是蘇蘭父親的親筆。這讓蘇蘭十分不解,同時蘇蘭也感覺自己的身體日漸衰弱,且藥石無效,很像她父親的症狀。她來找公子白想問問有什麼辦法能夠避免家產落入張揚的手中。原本三五分鐘就可以講完的事,而蘇蘭卻斷斷續續地講了十幾分鐘。公子白告訴她,在法律上真實的被繼承人自書遺囑很難被推翻,所以要達到目的希望不大,除非證明在書寫遺囑時被脅迫或者意識不清。

    這時,一直藏在人像中的李寵開了口,當然只能讓公子白一個人聽見。「老大,這女人中了鬼界秘法『奪魄追魂』,身上陽氣正在被吸走。不信,你看看她身上是否有一團不斷擴大的陰氣,當陰氣將她身上的陽氣全部吸盡就會離開她的身體,回到施法的鬼那裏,那時侯她就魂飛魄散連鬼都作不成了。不知是哪個鬼這麼毒辣,這可是鬼界禁用的法術。」公子白在心裏回應:「那怎麼辦?你能搞定嗎?總不能就這樣看她死吧?」「遇到這種事,我也不能再忍了。以前跟我老子一起的時候,見到這種鬼是堅決要收的。你先想辦法把鎮魂丹給她吃了,把她體內的陰氣逼出來。我跟蹤那道陰氣查個究竟。」

    公子白暗運陰陽眼一看,果然在蘇蘭的胸腹之間有一團暗灰色的陰氣蠕動,並且在蠶食蘇蘭身上的亮白色的陽氣。「蘇女士,你不要著急,我先為你衝杯咖啡,你喝一點可能會好些,然後我們再慢慢研究。」公子白起身去衝咖啡,同時借衝咖啡的機會在裏面放入了鎮魂丹。蘇蘭接過咖啡喝了兩口,通過陰陽眼公子白看見蘇蘭身上的陰氣立刻飛出她的身體,而李寵隨後飛身追去。

    喝過咖啡後,蘇蘭明顯恢復了一些精神,接著問:「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的心血落入旁人的手中。而且我勢必要和張揚分手,自從法院判決不予離婚後,他變得非常可怕。在父親的葬禮上,他整個人的氣勢比屍體還要讓人害怕,誰看他一眼脊樑都會冒涼氣。」

    「冒昧地問一句,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嗎?」公子白試探著問。

    「這個我不能確定,我們家裏人不信仰任何宗教,嚴格說我不信。」

    「人們不相信某種事物,往往是因為對事物缺乏感知,而你不相信有鬼神是因為你沒有對鬼神地感受和理解,可是我想你丈夫的體會應該與你不同。」

    「公子律師,你的意思是說我遇到的事與鬼神有關?」蘇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下面說的話完全超出了律師的職業範圍,也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所以你可以自己決定是否相信,並且談話所用的時間不會向你計時收費。你想聽聽我額外的建議嗎?」公子白決定提示一下蘇蘭,以便她對以後將要出現的怪異現象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既然公子律師如此鄭重的提出,我想我應該聽一下。」蘇蘭考慮了一下,因為自己也對最近的事件有所疑惑,所以決定聽一下公子白的意見。

    「根據你以往及現在的陳述可以歸納出幾個疑點:1。你對你丈夫與你相戀前的歷史情況並不瞭解;2。你丈夫在公司的表現過於出色,幾乎是心想事成,實在不合常理;3。你父親的病情沒有合理的醫學解釋;4。你丈夫突然提出的離婚申請;5。你父親的突然死亡和不合情理的遺囑;6。你丈夫出奇正常的作息和氣質的突然改變。以上事實難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並且我在離婚判決的當天在你丈夫身上看到了鬼影,並且你本人也中了陰毒的鬼咒。我想對你說的就是,一切事件的原因就在於有惡鬼作祟。」

    聽完公子白的話,蘇蘭說:「你真的在我丈夫身上見到鬼,而且斷定發生在我家的事與鬼有關嗎?」看著蘇蘭茫然的神色,公子白知道光憑說還是不能讓她相信。只好從抽屜中拿出了一隻小銅鈴和一面小銅鏡遞給蘇蘭。「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只希望你好好考慮我的話。回家後把這個鈴鐺和鏡子放在床頭。如果晚上鈴鐺自己響了,你向鏡子裏看就有你要的答案了。」

    終於蘇蘭拿著鏡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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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蘇蘭走後不久,李寵回來向公子白報告了他的所見:

    李寵跟蹤那道陰氣一直到了蘇蘭父親的公司,陰氣飄進一間辦公室,李寵停在窗外向裏面窺探。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張揚坐在辦公桌後面,上次附在他身上的女鬼居然顯形站在房間正中。那女鬼把陰氣吸入體內,隨後說道:「自從吸納了蘇老頭的魂魄,我的法力增強了不少,這次的奪魄追魂只要一個月就能讓蘇蘭魂飛魄散,怎麼才幾天就被人識破了?要是讓我知道誰做的,絕對饒不了他!」

    「小蓮,我求求你,不要在傷害阿蘭了。她已經失去了父親,馬上又要失去丈夫和家族的產業,非得要制她於死地嗎?」張揚哀求那個女鬼。

    女鬼聽了張揚的話,突然變得一臉厲色,恨恨的說:「你這負心人,當初你對我多好,人家死了還要把魂招回來,說什麼永不分離的話哄我。認識了蘇蘭後就讓我幫你作蘇家的女婿,騙我說只是為了蘇家的財產,有了蘇家的財產我們就可以過更好的生活。我依著你,天天看這你和那個賤人在一起,誰讓我是鬼,不是真正的女人不能給你肉體的滿足,我只要你的心是愛我的,就滿足了。誰知你居然真的愛上了她!我不甘心!」

    「我不是為了你已經要和她離婚嗎?」張揚低著頭,躲閃著女鬼的目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在被我發現你真的愛她後,你怕我害了她才故意疏遠她,甚至要和她離婚。如果她同意離婚我可以放她一馬,可是這賤人不但不離婚,心裏還妄想和你破鏡重圓,我這次絕不放過她!」

    「我求你不要這樣,別忘了是我施法招你、養你的,我一樣可以把你封印起來。」張揚情緒十分激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女鬼一臉輕蔑的表情,進而放聲長笑:「哈、哈、哈……,如果是一周前你還可以辦得到,可是在我的奪魄追魂吸收了蘇老頭的魂魄後,你只有聽我擺布的份了。你以為你還能控制我嗎?」女鬼說完直接上了張揚的身,張揚旋即恢復了冷酷木然的表情。李寵怕被發現急忙趕了回來。

    李寵講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老大,這可是一個脫離控制的厲鬼,通常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而且她還控制了張揚的身體,想要搞定她還真是費勁哪!你和蘇蘭談得怎麼樣?」

    公子白苦笑了一下回答說:「你想一個富家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衣食無缺,現在又連遇婚變、喪父,再告訴她被鬼纏,你說她能接受嗎?還好我把鎮魂鈴和靈光鏡給她了。明天她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因為今晚那女鬼一定會去找她。」

    第二天,蘇蘭果然面色蒼白地來找公子白。現在他對公子白的說法是深信不疑,心有餘悸地講述了頭一天晚上的遭遇。

    蘇蘭回到家,將信將疑地按照公子白的話把鈴鐺和鏡子放在床頭,然後就休息了。深夜她被床頭連串的鈴聲驚醒,同時聽到樓下客廳裏有隱約的腳步聲。於是,她來到臥室的門口順著門縫看下去,發現張揚陰沉著臉神色木然地向樓上走來。藉著屋內昏暗的光線,張揚異常蒼白的臉、呆滯的目光和僵硬的動作,使蘇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下意識地鎖死了臥室的門,躲到了床上。腳步聲到了臥室的門口停了下來,張揚粗重的呼吸和沉重的敲門聲一起傳了進來。蘇蘭抱著枕頭躲在床上,驚恐地瞪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門外的張揚掏出鑰匙開門,由於門是從裏面鎖死的他沒有打開。

    「賤人,開門!」一個女人淒厲的喊聲從門外直傳到蘇蘭的耳內。蘇蘭更加恐懼,抱著枕頭蜷縮在床的一角。駭人的靜默持續了幾分鐘。咚、咚、咚……張揚開始狠狠地撞門,蘇蘭的心也隨著撞門聲劇烈地跳動著。在撞了幾十下門後,那女人的聲音又再次傳來:「別以為一扇破門我就奈何不了你。」撞門聲嘎然而止,又是持續了十幾分鐘的靜默,接著蘇蘭床頭的銅鈴又再次作響,而且響聲又密又急連成一片變成了尖嘯聲。蘇蘭想起公子白的交代,往床頭的銅鏡中看去。

    銅鏡中映出一個站在門口,確切地說是飄浮在門口的身著白衣、面色青白、披散長髮的女子。那女子正用空洞卻看上去充滿怨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並且伸出長著尺許長鮮紅指甲僅剩下枯骨的雙手向她撲過來。「鬼呀!啊……」蘇蘭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撲過來的女鬼在衝到床前時突然被某種力量阻擋了一下,就像一隻疾飛的鳥突然撞到透明的玻璃上一樣被重重地反彈了回去。蘇蘭再也不敢看了,一頭鑽進被子蜷作一團。耳邊只聽見銅鈴的尖嘯和一個女人惡毒的詛咒:「我要把他奪回來!他是我的!我要你永遠消失!」直到天亮的時候,蘇蘭隱約聽見了張揚離去的腳步聲,而且銅鈴也不在響了,她才戰戰兢兢的拿著銅鈴和銅鏡來找公子白。

    公子白聽完蘇蘭的講述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女鬼兇到如此地步。自從公子白給蘇蘭喝下了鎮魂丹,就料到施展奪魄追魂的鬼晚上會到蘇蘭那裏查看究竟,所以他給了蘇蘭鎮魂鈴和靈光鏡。一來可以保護蘇蘭,二來可以讓蘇蘭信服他說的話。就是沒料到這女鬼強大到隨意控制活人的地步。要不是蘇蘭被鈴聲驚醒及時縮上了睡房的門,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因為鎮魂鈴和靈光鏡只對單純形態的鬼魂有阻擋作用,如果鬼魂控制其他人的肉身,就可以借助人力輕易將鎮魂鈴和靈光鏡毀去,真是捏了一把汗哪!看來自己對驅邪除鬼方面的事還是經驗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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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看來,纏上你丈夫的女鬼與你丈夫還有些淵源,而且她對你的怨氣很深,她不說讓你死,而說讓你消失,意味著想讓你魂飛魄散,作鬼都作不成,就是通常所說的靈魂和肉體的徹底毀滅,情況非常的嚴重,我勸你還是到你和你丈夫從未去過的地方或者寺廟裏躲一躲。」公子白建議蘇蘭。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能不能講得明白些,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麼?」蘇蘭既驚恐又疑惑。

    「到目前為止,還有一些地方不清楚,不過很快我就有結果了。你放心,自從我第一眼看見那女鬼後,就被捲進來了,而且我還破了女鬼的法術,想不管都不行了。總之,一旦事情清楚之後,我立刻通知你,並幫你解決。」

    送走了蘇蘭,公子白給自己在公安局上班的同學打了個電話,又過了半個小時,公安局的同學給公子白往回打了一個電話,兩個人談了半個多小時才收線。隨後公子白叫出李寵來,李寵這次居然以一身迷彩服飾現身,還有模有樣的戴一副墨鏡。

    「我靠,小李你搞什麼飛機,扮蘭搏兒呀!還有,一個鬼戴墨鏡有個屁用啊?」

    「老大,我扮蘭搏兒,是為了配合你英雄救美的故事情節嘛!而且,大白天的光線這麼強,我當然要戴副太陽鏡擋一擋,總好過你的近視鏡吧!」

    聽了李寵的回答,公子白險些昏倒,心想,這是什麼護法靈鬼,分明一搗蛋鬼呀!「好了,我不管你怎麼搞了,我可不是英雄,不過蘇蘭這個「美」可得非救不可了!」

    「老大,你剛才定是查到什麼吧?」

    「那當然,你老大我,在這個城裏還算交遊廣闊,剛才通過公安局的同學查了一下張揚的底,原來這個張揚還不簡裝呢!他幼年父母俱喪,由他奶奶帶大,而他的奶奶則是當地有名的靈媒,專門為人作招魂、驅鬼的法事,張揚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而且天質聰穎,學習刻苦,竟然從一所普通高中考入本城的重點大學。然而就在他考入大學的第二年,他奶奶去世了,他幾乎失去了生活來源,險些綴學,後來得到了同村村長的資助才完成學業。就在張揚畢業參加工作的那年,村長的女兒小蓮突然死亡,從此之後張揚再也沒有回過老家,一直住在城裏。」

    「這跟蘇蘭有什麼關係嗎?」李寵不解地問。

    「你是豬腦啊,你親耳聽見張揚叫那女鬼阿蓮,極有可能張近幾年揚從小就從他奶奶那學到了一些養鬼的法術,之後就利用小蓮的鬼魂平步青雲,作了蘇蘭的老公,現在又要謀奪蘇蘭的財產。所以,蘇蘭現在非常的危險。」公子白解釋道。

    李寵在地上飄了兩圈,非常老氣橫秋的講:「有疑點,有疑點,說不通,說不通。」「什麼疑點,不通的,趕緊講出來,裝什麼樣成熟!」「我一百五六十歲的人,不對,是一百五六十歲的鬼,比你成熟多了,我問你,張揚既然懂得養鬼之術,為什麼不養其他的鬼,偏要養同村的阿蓮?張揚已是蘇家的女婿,蘇家的財產遲早都是他的,他幹嘛要搞出離婚等一係列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來,這與他們以前的作風完全不符,難以解釋?更令人驚奇的是,現在的情況不是他控制所養的鬼,而反倒是鬼來控制他!以老大你的資料及推論,很難解釋我提出的問題吧!」

    面對李寵的問題,公子白還真的無法解釋,只得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剛才我說的只是一些推論,當然會有漏洞了,為了進一步搞清事實真相,合理的解釋包括你提出的疑問在內的一切問題,也是我叫你出來的目的,繼續追查事實並保護蘇蘭的光榮任務就交給你了。我累了,睡一會先!」說完,靠在沙發上睡了起來。

    李寵反應過來時已經中計,無奈之下只得忿忿的說了句:「老大,你陰我!」閃身去了。

    李寵飛快地穿行在大廈的陰影中,本來在全盛時期的他,完全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動,可是自從一百年前與父親失散,沒有了法力加持,並且還在不斷的消耗法力以維持魂魄,使得他只剩原來的二三成法力,所以在正午陽氣最盛的時候,只能在陰影中行進。很快他就來到蘇蘭獨居的郊外別墅,因為在談話時,蘇蘭說要到國外避一避,所以先要回家取護照,估計他現在剛好在家。

    蘇蘭的車子停在門前,樓門敞開著,客廳的門也開著,整棟樓就像是在烈日下曬幹的死魚一樣靜靜的。李寵停在客廳,望著樓梯正對著的一扇緊閉的門。門後是蘇蘭的臥室,從裏邊傳出只在冤鬼才獨有的怨氣,一絲絲的象蛇一樣從樓梯一直蜿蜒到李寵的腳下,李寵對這種氣息一點兒都不陌生,倣佛回到了從前與父親在一起的日子,他小心的將自己身上的氣息掩藏起來,隨後衝向蘇蘭的臥室。每一種鬼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這種氣息與鬼的能力的大小成正比,也就是說,越強大的鬼所散發出的氣息越強大,而且強到一定程度的鬼還可以控制甚至改變自身的氣息,為了使屋內的鬼不至於先發現自己,李寵將自己的鬼氣掩藏了起來。只一瞬間李寵穿過緊閉的房門來到室內,室內空空的,無人,無鬼,只有淩亂的衣物散落在地板和床上,李寵感到的冤氣正是從床上的一本護照中發出的。

    李寵在確認了房間裏再無其他可疑之處後,伸手碰了一下護照,護照隨手而開,隨著護照的翻開,那一絲絲冤氣猛然膨脹,剎那間衝滿了屋子,隨後變成了一張巨網罩住了整間屋子,在巨網上佈滿了暗藍色的電流,李寵運集法力幾次試圖破網而出,都被彈了回來,還險些被網上的電流擊散了形體。幾次失敗後,李寵終於發現硬闖是沒有用的,因為這是由冤鬼怨氣所化的「縛靈魔障」,這是一種鬼界法術,只對鬼魂等到靈體有效,一旦被子罩住,要想破網只有兩種方法,一是憑借靈體自身實力強行衝破,但對靈體本身會造成極大傷害,破網不成,魂飛魄散;一是借助人界或仙界的力量擊破網羅,因為這種法術形成的網只能對靈體產生作用,而對人或仙則不產生效力。若是在李寵的全盛時期,可以憑自身實力擊破網羅,因為這種低極法術對他夠不成威脅,或者有父親在旁,根本不用費力,直接依附在父親身上就沒有問題了。現在卻是實力不足又沒外援,一時間束手無策,正在李寵埋怨自己輕心大意,陰溝翻船的時候,「縛靈魔障」開始逐漸的縮小,李寵不禁大驚失色。

    李寵出去後的一刻鐘,公子白被手機吵醒了。「喂,您好,哪位?」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過來:「公子白,讓你不要多管閒事,你不聽,居然幫著蘇蘭那賤人,還讓她躲起來,你以為躲得掉,現在那賤人還不是落在我手上。」

    「你是誰,想幹什麼?」「我是誰,你應該很清楚,想知道我要幹什麼,到張揚的辦公室來就清楚了,不過不要想報警,你知道警察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是不來,不但蘇蘭立刻完蛋,我也會去找你的。」不等公子白回答,電話 的一聲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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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公子白望著電話一時間頭大如鬥。沒想到這女鬼如此難纏,不但抓了蘇蘭,還要將自己一勺燴了。招喚了鬼小第數次,居然一點回應都沒有,兩人(鬼)之間的聯係莫名地中斷了。公子白把心一橫,救人要緊,刀山油鍋也得闖了。律師作得膩了,就作回法師爽一下吧!

    公子白把剛剛煉製的所有法器都裝進了挎包,戰戰兢兢地來到了XX公司。這幢原本門庭若市的十五層辦公大樓現在異常的冷清,門口立著一張「內部裝修,暫停營業」的告示牌。偶爾有一兩個員工進出。公子白進了門廳,門衛簡單的盤查後就放他進了電梯。公子白上了電梯直奔14樓,因為張揚的辦公室就在14樓的1414號。

    剛出了電梯門,公子白腰間的鎮魂鈴就劇震不止。「叮呤呤……」的鈴聲在無人的走廊裏帶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迴響。公子白急忙開了陰陽眼仔細觀瞧。可不得了!大白天,走廊裏卻是灰霧朦朦、陰風陣陣,其間還有模糊的影子若隱若現。更可怕的是,回頭看卻發現電梯口已經不見了,他正處身在一條兩端無限延長,兩側有無數門口的走廊當中。公子白連忙關了陰陽眼,結果看到的仍然是那奇怪的走廊。基於對灰霧中鬼影的顧慮,公子白還是決定開著陰陽眼。因為公子白與李寵相處了一段時間,在李寵的指導保護下也見了一些鬼魂,知道那些鬼影是一些魂魄不全無處容身的孤魂野鬼。但他不知道已經中了女鬼設下的法術——「鬼打牆」和「萬魂破體」。

    所謂的鬼打牆是一種比較初級的鬼把戲。其原理就是鬼用自身的力量形成一個虛擬的空間,同時把這個空間疊加在真實空間之上。當人進入真實空間後,同時也進入了鬼製造出來的虛擬空間,人的感官同時受到兩個空間的刺激,進而真偽難辯,被自己感官所愚弄被困在一定的空間區域無法脫離。

    萬魂破體則是高級的鬼界法術。在鬼界魂魄不全的鬼無法投胎轉世,也無法接受來自外界的供養,鬼界更不承認其做鬼的資格。這些鬼只能遊蕩在四處,希望找回或者補全丟失的魂魄。法力高強的鬼可以施法招集這些孤魂野鬼利用他們想不全魂魄的強烈而執著的慾念,加上法術的刺激和操縱形成萬魂破體的法術。萬魂破體一經施展,被招集的孤魂野鬼無論遇到人、鬼、神、佛全都會蜂擁而上,不顧一切地吸取被攻擊對象的魂魄,直到被攻擊者魂飛魄散。面對如此難纏的法術,人鬼神三界一直未研究出完美的破解方法。

    鬼打牆和萬魂破體一起運用,就復合成了一種陣法「噬魂迷蹤陣」。陷入陣中法力稍弱者難逃形神具滅的厄運。公子白根本算不上有法力,也不懂什麼陣法,只是從李寵那裏學了一點簡單的常識,所以他進陣後險些被眼前的景象駭得屎尿橫流。

    當看到無數模糊但形狀恐怖的孤魂野鬼向他襲來時,公子白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從挎包裏掏了一張護身符貼到了胸口,護身符和鎮魂鈴在他身體四周形成了一層閃著白光的護罩,衝過來的孤魂野鬼被護罩擋在了外面。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孤魂野鬼的增多,護罩一點點地變薄縮小,護罩內的公子白也覺得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情急之下,他一口氣把包裏剩下的八張護身符都拿出來貼到頭、手、腿、背上,護罩立刻增大了五倍,壓力也減輕了不少,但護罩外孤魂野鬼的數量卻成幾何倍數的增加。護罩又開始一寸寸地內縮,換做膽子小的只看護罩外異常恐怖的孤魂野鬼的形象和聽他們的鬼號就已經嚇得大小變失禁了。好在公子白的膽子夠大,也夠冷靜,這全靠他在校讀書和作律師時各種案發現場、死人屍體見得多了。

    當時公子白沒時間陶醉和欣賞自己膽大和臨危不懼,儘管他非常的自戀!當時他的腦子在飛快地旋轉,很明顯護身符和鎮魂鈴撐不了多久,自己中了人家的招。依據武俠理論如果沒有辦法破解敵人的招式,就只有一個辦法,以攻止攻,如果幸運的話可以拚個同歸於盡或者逼敵人改招換式。面對成千上萬的孤魂野鬼公子白一籌莫展,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護罩被毀之前找到設陣的女鬼,直接廢了她,當然也有被她廢的可能,但總好過坐以待斃。女鬼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張揚的辦公室,只有找到張揚的辦公室才有機會和女鬼見個面。轉念間護罩已經削弱了一半,公子白不再猶豫,毅然作出了選擇。

    對於鬼打牆的原理,公子白比較瞭解。這種法術只是在實質空間的基礎上用虛擬的空間來欺騙人的感覺。實際上公子白確實在大廈的14層,只是眼睛見到的空間位置是法術營造的幻象。只要不被幻象所迷就能夠走出虛擬空間。大廈的設計很簡單,電梯口出來後就是一條筆直的走廊。走廊兩側為辦公室的門口。公子白在上樓前看了門廳內的樓層示意圖,1414房間就在電梯口右側,走廊右側的第4個門口大概十步的距離。公子白出電梯後就站在原地沒有動。所以,公子白先向右轉了九十度,眼前是一堵牆,此時護罩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情況十分危急,公子白一咬牙衝著牆邁了一步。他沒有撞得頭破血流,而是穿過了那道牆,眼前還是一條走廊。這一步堅定了他得信心,他不理眼前得幻象繼續向前走,護罩也在快速地縮小,壓力也越來越大。從第三者得角度看,只見一個發著白光的球體被黑乎乎東西覆蓋著,像是一團被螞蟻包裹的蜜糖一樣緩緩地移動。當第十步走完時,護罩只剩下半尺,四周都是孤魂野鬼。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面前一個只剩下半張臉的鬼魂正用僅有的一隻滴血的眼睛貪婪地盯著他。他艱難地再次向右轉了九十度,護罩只有一寸了,眼前除了孤魂野鬼什麼也看不見,甚至可以感到孤魂野鬼冰冷的手爪正扼住他的喉嚨,公子白真正體會到了面對死亡的恐懼。他把心一橫,眼一閉猛地向前一衝。

    公子白第一次感覺撞到了實際的物體,而且肯定是一扇門。門開,睜眼,公子白看到身上的護身符和鎮魂鈴都成了碎片,自己正身處一間辦公室當中。眼前是寬敞的空間,高大的落地窗、氣派的老闆、舒適的沙發、別緻的茶几充斥其間。謝天謝地,公子白冷靜的判斷救了他的命。這間辦公室正是他要找的張揚的辦公室,而那個女鬼正在這間辦公室裏。

    因為噬魂迷蹤陣在施展時,陣內遍佈孤魂野鬼,設陣者必須在陣內操控,為了不使眾鬼反噬陣主,陣主必須在陣內某處設下結界使群鬼不能進入,這個地方就是通常所稱的「陣眼」。公子白誤打誤撞進了陣眼,暫時逃過了萬鬼噬體之災,卻陷入了更大的危機之中。

    沒有了孤魂野鬼的糾纏,公子白鬆了一口氣,赫然發現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溼透了,不禁在心裏把搞事的女鬼盡情的侮辱了一番,同時掃視這間氣派的辦公室。辦公室裏靜靜的,人鬼全無。公子白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又仔細觀察了一遍,發現落地窗一側的窗簾有輕微的顫動,好像後面有東西。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當然沒忘記從挎包裏把斬鬼的桃木劍拿出來。他靠近窗簾,伸手猛地掀起它,一張青綠色、七竅流血的女人臉突然呈現在他的眼前。儘管公子白有足夠的思想準備還是被恐怖的景象嚇得一呆,隨後一隻拳頭在他眼前急劇擴大,之後他承受了一記直接又純粹的物理打擊,立時鼻血飛濺,眼鏡碎裂,頭部劇震,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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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原來女鬼察覺了公子白和李寵在蘇蘭的事上從中作梗,又對李寵非常顧忌。於是,事先設下圈套困住了李寵使公子白失去強援,再將公子白誘入噬魂迷蹤陣裏,想先解決公子白這個「面瓜」,然後再設法毀了李寵的法身雕像,除去這一人一鬼的絆腳石。沒想到公子白竟然在陣中支持了許久,還找到了她所在的「陣眼」。由於她法力有限連施「縛靈魔障」和「噬魂迷蹤」後法力不續,公子白闖入後無法繼續維持噬魂迷蹤陣的陣勢,所以躲到了窗簾後面喘息。公子白揭開窗簾時,她先用恐怖的鬼相嚇住公子白,隨即操縱張揚的肉體結結實實地給了公子白一個滿臉花。

    公子白恢復知覺後,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眼鏡也佈置飛到哪裏去了,看人模模糊糊的。蘇蘭反綁著雙手蜷縮在地上,一幅標準的驚慌失措的表情。張揚神色木然地坐在老闆臺後面,身側飄著那個女鬼。

    「大律師,我還真是小看你了,連噬魂迷蹤陣都給你闖進來,你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不過,運氣終究還是運氣,現在那小鬼不在,你只不過是一個無能的笨蛋,最後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女鬼陰笑著嘲諷公子白。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張揚老家村長的女兒阿蓮。你已經死了多年為什麼還要出來害人呢?是不是張揚養著你,指使你殺害了蘇老先生?你又準備將我們怎樣呢?」公子白突然感應到李寵的信息,李寵正在趕來的途中,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公子白不得不突出奇兵,跟女鬼東拉西扯。

    女鬼顯然被他的疑問觸動了。「看來你不光運氣好,頭腦也不笨,能猜到我的來歷。沒錯,我就是阿蓮。我不是沒理由的害人,我要報復,我要帶走張揚的一切!我要報復,報復!」

    看著女鬼抓狂的神情,公子白繼續刺激她:「你到底要報復誰,怎麼報復呀?反正我們落到了你的手裏,橫豎難逃一死。你總得讓我死得明白,我可不想稀裏糊塗就玩完了,到閻王那裏我還要投訴你呢!」

    「看在你就快死的份上,就告訴你,也好讓你知道我的怨恨和悲傷,也算是對我自己的慰藉吧。不過死在我手上,你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閻王了。我會讓你們的魂魄徹底消失,作為對你們知道我秘密的補償。」

    說到這裏,女鬼的神色反而平靜下來不再淒厲,一段愛恨糾纏的往事在她口中娓娓道來。

    阿蓮和張揚兩家是鄰居。兩個人從小就一起遊戲、一起上學,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高中畢業後張揚考入了城裏的大學,而阿蓮落榜。從此,阿蓮便替張揚擔負起照顧奶奶的重擔,張揚沒有了後顧之憂一心求學。在阿蓮的心底,張揚就是那個托付終身的人。在張揚的奶奶去世後,阿蓮還懇求當村長的父親資助張揚完成學業。阿蓮默默付出的一切都是為了張揚的一句承諾:「你對我的愛,我將用我的一生珍藏,生死相守、不離不棄!」

    然而幸福並沒有因為阿蓮的善良而親吻她的額頭,一場疾病輕易地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就在張揚畢業的那一年。她滿懷怨氣的死去,帶著一句沒有實現的諾言徘徊在陰陽路上,一直等到張揚用奶奶傳授的法術招回了她的魂魄。她真的很高興,因為她又可以看見張揚、又可以陪著他。為了張揚她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害人。

    開始的時候,阿蓮以為張揚招了她的魂魄只是為了和她在一起,卻沒想到張揚的心已經被都市的繁華填滿了私慾。在慾望的驅使下,張揚只是將當作實現個人願望的工具。在張揚的哄騙和驅使下她做了許多損人利己的事,從而造就了張揚在蘇氏企業迅速崛起的神話。雖然這樣,阿蓮並沒有感到不安和委屈,因為她始終相信張揚還是愛她的,為了愛她做的一切都值得。甚至容忍了張揚和蘇蘭的結合,因為她畢竟只是一個鬼,有些方面是無法滿足張揚的,她只要擁有他的愛就足夠了。

    後來,阿蓮發現張揚僅僅把她作為辦事工具來驅使,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愛意。並且在與蘇蘭結合後,張揚雖然另有目的但事實上卻真正從心底愛上了蘇蘭。阿蓮憤怒了、絕望了。這種憤怒絕望了所產生的怨力竟使她掙脫了張揚加在她身上的禁制,擺脫了張揚的控制。張揚發現無法控制蘇蘭後,只得與她談判。阿蓮此時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蘇蘭。為此,張揚再三懇求,阿蓮才勉強同意張揚和蘇蘭離婚,同時取走蘇氏企業的財產,讓蘇蘭人財兩空。張揚出於蘇蘭的安全考慮答應了阿蓮的條件。之後,由於公子白的介入,張揚與蘇蘭沒有離婚,而且公子白還發現了阿蓮的存在。所以,阿蓮的怨恨上升到了極點,將張揚的背叛全部歸罪於蘇蘭的美麗和富有。在用奪魄追魂吸收了蘇老先生的生命力加強實力後徹底控制了張揚,隨後定下計謀力求將蘇蘭、公子白、李寵全部消滅以洩私憤。

    阿蓮的故事講完,蘇蘭已淚流滿面。公子白卻放聲大笑:「你的經歷確是招人同情,可是不能成為你報復的理由。」

    「為什麼不能?張揚是愛我的,是受了這賤人的引誘才背叛我的,所以我要毀了這一切,讓他重新開始。」

    「你錯了,不要為自己作自欺欺人的辯護了。」

    「我有什麼錯?」

    「人死塵緣斷,既已身死,生前情愛就已經煙消雲散,你執著不放是一錯;聽任張揚召喚,重回人世,淪為被人役使的工具,執迷不悟、自甘下賤是一錯;張揚利慾熏心,玩弄感情,是他意志不堅別有用心,關他人何事?你本末倒置,遷怒於人,是一錯。你一錯再錯,傷及無辜,當入無間地獄永受煎熬,你難道不怕?」

    其實,公子白在故事快講完的時候就感應到李寵到了辦公室的門外,而且還給了公子白分散女鬼注意力的信息。所以公子白又加大了打擊、刺激女鬼的力度,大聲斥責嘲弄女鬼。

    公子白的話明顯對女鬼有所觸動,原本形若實質的身體,變得若隱若現。這正是女鬼自身怨力減弱的表現。公子白的話深層次地觸及了女鬼的內心世界,使她對自己的怨恨產生了懷疑。

    此時,隱藏在門外的李寵,已經從急急趕來的疲憊中恢復過來。面對如此良機豈能放過。立即閃身入室手結法印,口唸咒語:「無邊罪業流毒萬世,無盡愚癡禍及百代。引奈何之水,取煉獄獄之火,結修羅之力,匯而成池。消業血池!」公子白只見李寵飄在他身前,手中一道暗紅的光射到了女鬼的腳下,隨後變成了一汪血紅的池水,池中無數血紅的人影隨著池水的波浪哭嚎翻滾,一時間哭嚎聲和濃重的血腥氣瀰漫在室內,用血雨腥風來形容此時的場面也決不為過,血池像一頭魔獸張開的巨口一下將女鬼吸了過去,當女鬼有所反應的時候,池水已經沒過了她的腳踝,池中的血影們正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裙向下拉扯。看著女鬼一點點的下沉,李寵念道:「由怨生怨,罪業可除,無怨生怨,淪入血池,當受衝刷三千載方消罪業,重入輪迴,這消業血池就是你的歸宿,望你早日消業脫困吧!」「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沒錯,沒錯……」女鬼拚命扭動著身體想要脫離血池,可是無濟於是。就在女鬼只剩下肩部以上的雙手和頭的時候,一直被她控制的張揚突然醒來,撲到了血池邊,伸手去拉女鬼,同時向李寵叫到:「停下來,不怨她,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貪心害了大家,求你停下來。」李寵忙喊:「放手,消業血池非怨鬼不收,等她罪業消去自會脫身,你所犯之罪,陽世自有定論,待你終老之時陰世方可裁定,再不放手,你的魂魄會被她脫下去的。」張揚的肉體並不能抓到女鬼阿蓮的手,但他們的魂魄卻緊緊鎖在一起,阿蓮想掙脫他的魂魄,但試了幾次都不行,她漸漸地下沉,只剩下頭部和被張揚拉住的一隻手露在外面。

    張揚轉過頭平靜地對蘇蘭說:「我的貪婪和自私讓我不惜利用愛我的人滿足自己的私慾,並不擇手段地得到了你。後來我真正地愛上了你,便覺得所有的貪慾都不重要了,但大錯已經鑄成。我愛過也被愛過,而且同時傷害了愛我的和我愛的人,一切罪孽源自於我。我不願看到我愛的人因為我而受傷,也不能讓愛我的人去承受我應得的痛苦,所以我要去陪阿蓮,你快樂的活下去吧!請你原諒我,我必須對我的錯負責。永別了,我的愛人!」隨後張揚的魂魄牽著阿蓮的手投入了血池。那一瞬間,阿蓮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蘇蘭淚流滿面。血池消失了,辦公室裏只留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隻鬼、一具屍體。

    整件事結束了。張揚意外死亡(死因不明),蘇蘭以妻子的身份合法繼承了張揚及蘇氏企業的所有財產。公子白則作了蘇氏企業的特別顧問。事後,公子白問李寵是如何脫身的。李寵答曰:「其實很簡單,撥打110報警嘍!到底是鄉下鬼,根本不知道電話是幹什麼的,那像我跟老大見多識廣,打個電話叫來了人民警察,縛靈魔障對人不起作用,警察衝亂了陣勢,我就趁機脫身了。」說完作機智勇敢狀。

    公子白又問,以後施法能不能不搞得血腥恐怖。李寵答曰:「不好意思,小第是鬼,鬼界法術都是這個樣子,越高級越是恐怖。」公子白遂暈!醒來後,仰天長嘆,遇人(鬼)不淑,奈何、奈何!因為見了李寵施展的「消業血池」後嘔吐了三天,厭食半月,消瘦十斤。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呀!

    此時,同時又喚公子白赴宴,席間端上一盤血羹,公子白見狀大呼一聲,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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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遺產

作者:丘達可


    第一節 莫名其妙

    市郊的一座山腳下,有處古老的宅院。整個宅子不算大,只佔了半畝地左右,青磚圍牆內規矩地排列著一正兩廂十間青瓦覆頂、巨木為樑柱的房齡已有百年以上的標準舊式磚房。院子裏青磚鋪地,綠樹為蔭,菜園中瓜菜飄香,一位老人正坐在石桌前享受晨光帶來的清冽。突然,老人雙手捧心,雙眉緊皺,冷汗瞬間溼透了單衣,張大的嘴巴吃力地喘著氣,呼救的聲音也凝結在了嘴邊。隨即老人仆倒在地,痛苦地抽搐了幾下,就這樣在朝陽下結束了他的生命歷程。此時,正房的窗口後面正隱藏著兩副貪婪的嘴臉。

    公子白最近在處理一個公司改制的非訴訟案件,幾乎天天都紮在各種文件堆裏,對改制的每個環節都要制定方案或者出具法律意見,忙得焦頭爛額。他只是每天對李寵進行例行得供養和進行一下一般的法術修煉。李寵對公子白得工作也不感興趣,每天不是自行修煉就是外出玩耍。蘇蘭事件結束後,李寵又把自己知道的法術撿合用的教了公子白幾招,公子白也新煉製了幾件法器,再加上他的陰陽眼和聰明的頭腦足可以對付一般的靈異事件,至少撐到李寵救援是沒問題的。畢竟通過佩帶的人像,公子白可以隨時召喚李寵。所以這二位著實各行其是、各得其樂了幾天。

    這天,公子白剛剛寫完一份法律意見書,正在電腦前面做眼保健操,考慮是否要把顯示器換成液晶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公子白停下手部運動,接起了電話。

    「公子律師,請到第三接待室,有人等候。」前臺接待員甜美制式的聲音傳過來。

    公子白放下電話,到了第三接待室。推門往裏一看嚇了他一跳。十平米不到的接待室或坐或站的擠了二十幾個人,從五六十歲的老人到十幾歲的孩子無所不包。面對一屋子的男女老少,公子白一時間滿腦子的問號。接待員也是頭大無腦,這麼多人應該安排一間會議室,而不是這麼屁大點的接待室,想作罐頭啊?這不,其中有幾位實惠的農民兄弟,實在是不見外,正大口地吸著旱煙,弄得滿屋烏煙瘴氣,甭說講話了,就這麼呆著,不出十分鐘保準全得送醫院打氧氣去!於是,還沒等談正事先折騰了一把,一眾人等換到了一間會議室,等各位叔叔大爺、兄弟姐妹、小朋友都坐好後,又交代了不準吸煙、不準隨地吐痰、吃零食的規矩後,公子白才正式地作了自我介紹。

    公子白的自我介紹作完後,這群人又像見到救世主一樣,個個眼睛放光、嘴巴大張,激動地上來握手、擁抱,甚至還有要跪下磕頭的。結果又害得公子白維持了半天秩序,還暗中決定一定要建議主任請兩個保安回來,以備不時之需。「請大家不要激動,麻煩哪位先告訴我,各位來自何處,位什麼事找我好嗎?」公子白話一出口,又惹來一陣騷亂,二十幾張嘴在同一時間爭先恐後地發言,公子白倣佛一下進了養蜂場,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好在眾人當中年齡最大的老者覺得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咳嗽了一聲,用煙桿敲了兩下桌子。別說,老者的舉動還真管用,所有人立刻閉嘴。老者環視了一下眾人,隨後說:「大夥是來請律師辦案子的,又吵又嚷的像話麼?老四家的文霖讀的書最多,就讓他把情況講一下,等他講完別人在補充。」老者的話看來很有權威,沒人反對。接著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二十一二歲的青年,戴了副眼鏡,一臉的學生氣。在公子白的注視下,這個叫文霖的,很有條理的說明了眾人的來意。

    這群來找公子白的人,都是市郊文家村已故老人文武全的子孫。文武全老人於二十二天前去世,享年八十五歲,他的一生真正可以用「坎坷不平」四個字來概括。他在解放前出生於文家村,父親是文家村的村長和最大的地主,可以說生長在富裕之家,從小就吃穿不愁。九一八事變,日本侵略東北,他毅然離家參加抗日聯軍,在白山黑水之間與日本鬼子展開了艱苦的遊擊戰。日本投降後,他又繼續從軍參加了遼沈戰役,還立下了戰功。隨後,又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從朝鮮回國後,又放棄了組織安排的軍職,解甲歸田回鄉務農。平靜的日子過了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他又出生地主家庭被打右派,遭受批鬥、家產全部充公。直到後來撥亂反正才得到平反,不但將他家的房產返還給他,還正式承認了他革命軍人的身份,落實了相關的優撫政策。

    然而老人的晚年仍然未得安寧。老人共有五子三女,均成家立室多年,文家也是人丁興旺,老人生前已經見到了重孫子。但是老人卻沒有享受到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因為,兒女們都另立門戶,即使同村而居的大兒子、三兒子也不是與老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老人和老伴兩位老人孤單的住在山腳下的祖屋裏。

    十年前,老人的老伴去世,偌大的宅院只剩下老人形單影隻。雖然老人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但是留老人一個在老宅無人照顧始終不妥。於是兒孫們因為老人的贍養問題吵的不可開交。最後終於達成了協議,基於老人的三子早喪,三子的兒子即老人八個孫子之一文雲剛剛成家又無房居住的情況,經過老人同意,由文雲和其妻子王月贍養老人,其他子女按月支付老人的贍養費,在老人死後文家老宅由文雲繼承,其他人不得爭執。同時,將老人立下了老宅由文雲繼承的遺囑,連同子女們達成的協議一起進行了公正。就這樣既解決了老人的贍養問題,又解決了文雲的生活問題,文家的子孫們著實的鬆了口氣。之後,文雲夫婦搬進了文家老宅和老人一同居住,並且照顧老人的飲食起居。

    二十二天前,老人在家中去世,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記載死因為心力衰竭。雖然老人從無心臟或其他病史,但基於文雲夫婦以往盡心照顧老人的表現,子孫們沒有對老人的死因有任何懷疑,都認為老人是壽終正寢。可是在老人死後的三七(人死後每過七天稱為一七,三七就是死後第二十七天),家族中的人都作了同樣的一個夢。夢中老人對他說:「坎坷一生,有苦有功。原當百歲,八五即終。子孫不孝,外鬼逞兇。吾怨不平,正果難成。」其間神色憤然,淒苦異常。聽話的人不明白老人的意思,繼續追問,老人居然給了一個異常明確的答覆:「知我意、伸我冤者,非××律師事務所公子白律師不可,爾等速去尋他!」隨即老人轉身而去。

    第二天,親屬們在互相談論時發現,大家作的夢都一樣。再一查證,確實有文老人提到的律師事務所,而且確實有公子白其人。而老人近十年來都沒有離開過村子,很難知道城裏的情況。所以,眾人見到公子白的反應才如此強烈,所有人都希望在公子白身上找到答案。文霖講完,在座眾人都點頭表示同意,沒有反對和補充的意見。

    這下公子白可頭大了。居然有死人點名要請律師的,這千古奇事竟讓他給碰上了,這律師作得也算是登峰造極了。公子白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有人在後面搞事,要不那能出這檔子事。想歸想,公子白的嘴可沒閒著。

    「各位,如果你們只是因為共同作了一個同樣的夢,而在夢中有人指引你們來找我,希望我能為你們解決某種疑問或者某個問題的話。我十分遺憾,如果你們的夢境是真實的話,也只能說明文老的死並非自然死亡,而我對文老的死完全不知情,我想我幫不上什麼忙。」面對一無所知的事情,公子白是絕對不會隨便涉入的。

    還是文霖作為眾人的代言人,接著說:「太爺爺(就是文老人)在夢裏說的話,雖然有難懂的地方,但可以肯定是有人害死了他。我們也有懷疑的對象,但是也僅僅限於懷疑,我們希望在你的指導下利用合法的方法查明太爺爺的死因,何況太爺爺指定了你替他伸冤。我們絕對相信那不僅僅是一個夢。」

    「那你們懷疑的對象是誰?有什麼證據嗎?」公子白有一點點的好奇。

    「我們懷疑文雲害死了太爺爺。因為只有他沒作這樣的夢。」

    「就憑這點,就說一個人犯有謀殺重罪,恐怕沒人相信。殺人是要有動機的。文雲侍侯文老已經有十年了,如果他是厭倦了侍侯老人,早幾年就下手了。再說文老已經立下遺囑把房產留給文雲,他不會為了房產而殺人。連起碼的殺人動機都不成立,就亂懷疑別人殺人,未免太武斷了吧。」

    「我們起先也沒懷疑過文雲。太爺爺托夢後全家一起開了個族會,當然沒有通知文雲。大家把太爺爺的遺物重新整理了一遍,發現了太爺爺的一箱日記。在一本十五年前的日記裏記有一段話,今日無事翻種田園,偶燃發現父母埋藏之物,黃白各一壇,妥善藏之,容後處理。去世前一個月的日記裏,又寫道,兒孫衣食無憂,黃白之物遺之徒增煩惱,唯捐於慈善,既去煩憂又可積福於子孫。文雲似又所覺,此孫年幼愛財,此事不可托負與他,待五子文重歸來,可托之。所以,我們大家懷疑文雲知道太爺爺還有一批財寶,為了得到財寶所以謀殺了太爺爺。」文霖回答道,其他人隨聲附和。

    「各位,從法律角度講,你們如果懷疑文老被人謀殺,應該按照正常的程序向公安機關舉報、控告,要求立案偵查。作為律師,我可以為你們提供法律咨詢、代書等服務,至於偵破案件不是我能力所及和職責範圍。你們有離奇的經歷和模糊的疑點,但並不能因此證明一個人有罪,而且是殺人罪。我不可能對你們有多大的幫助,各位還是到公安局報案,看看有什麼進展吧。」公子白雖然對眾人的說法有所認同,但還是不想莫名其妙地捲到裏面去。

    最先開口維持紀律的老人,一直沒有作聲,這時開口了:「公子律師,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就是到公安局報案,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我爸在托夢給我們時已經說只有你才能幫我們,所以我們全族才來求你。我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需要付出多大代價,只求你給我們討回個公道。我代表全家老小求你了!」說完跪倒在地,老淚縱橫。進而所有人都跟著跪下了。

    這下可把公子白給整蒙了,看著跟自己爺爺、叔叔一般年紀的老人和其他男女跪了一地,很明顯如果他不答應就不會起來。公子白是最見不得眼淚的,只得說:各位,趕快起來。我只是律師,能力有限。這件事其中包含了不被社會承認得靈異成分十分離奇,實在難辦。我一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看在各位一片孝心的份上我盡力而為吧。」他這麼一說等於變相答應了眾人的請求,跪在地上的眾人千恩萬謝的站起來。文老的五兒子剛從國外歸來創業,當場開了十萬元的支票給公子白,說是給他的辦案費用,被公子白拒絕了。不是他不愛錢,實在是毫無頭緒,有錢也不敢收啊。而且就這麼希裏糊塗地接了這鬼差事,心裏有種被愚弄的感覺,該不是仇家派來玩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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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牛頭馬面

    好不容易送走了眾人。公子白回到辦公室喝了杯咖啡,又抽了根雲煙才算恢復了平靜。真是世道變了,鬼也要請律師。不知道律師費怎麼付,該不會是冥幣吧?當務之急是把事情搞清楚,最好把文老鬼找出來,問問他為什麼把子子孫孫都給整來鬧騰自己。於是他像想到了李寵。

    李寵被公子白叫了出來。剛一現身就一臉的不爽:「老大,我正在城西幼兒園聽那個漂亮阿姨講故事,剛講到白馬王子快出來的地方就被你打斷了,搞什麼飛機呀?」

    「小李,那個故事你早就聽過了,還聽?」公子白問。

    「我主要是愛聽那個阿姨講故事,至於講什麼都無所謂。」

    「我靠,你夠狠!變色鬼了!」

    「才不是!我找老爹很久了,還是沒下落,心情鬱悶,就跑去幼兒園看小孩玩,聽阿姨講故事開開心。不過那個阿姨的確漂亮。」

    「噢,那個幼兒園?帶我去看看怎樣?」公子白一聽美女來了精神。

    「老大,你不是光為這事找我吧?還說我是色鬼,你不也一聽美女就流口水嗎?」

    「對了,淨跟你閒扯了,說正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公子白把剛剛的經過說了一遍。李寵聽後,忽然笑了起來,一直笑了五分鐘,在空中轉了十二圈,在地下打了十七個滾,才勉強停住。隨後,他喘著氣說了原因。

    前幾天李寵在外面逛,偶然看見城外文家村有一道怨氣強而不烈,很是奇怪。他飛過去一看,發現文老鬼正坐在樹下嘆氣。他就過去問怎麼回事。原來文老鬼死後,閻王派鬼卒通知他,他原本有一百歲的陽壽,可是在八十五歲就被害身亡。玉帝念在他早年抗敵有功,一生積德行善,又正趕上本處的土地神任期滿了,決定讓他接任本處土地公的職位,大小也作個神仙。但是必須依據冥界的規矩在七七四十九天內,自己查清死因找到殺害他的人,報了冤仇,才可以脫去怨氣化身為神。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被害的,隱約覺得與自己的重孫文雲有關,一是無法肯定,一是不忍心對自己的家人下手,所以覺得很苦惱。李寵聽說是當地的下一任土地公,又見老人確實可憐,就動了惻隱之心,順口把公子白給遞了出去。而且,他還把公子白平日極度自誇自戀的形容詞照著說了一遍。沒想到他當時順口一說,文老鬼可當真了,並且把事情搞的這麼大。

    公子白聽完李寵的坦白交代,鼻子差點氣歪了。原來就是這小鬼給自己找的事。真是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呀!

    「我說無緣無故的怎麼有死鬼找律師的怪事。原來是你小子幹的。你分明是整我,害得我架不住一群爺爺奶奶、叔叔大媽的跪求和眼淚攻勢,希裏糊塗地應了一件鬼差事。你說怎麼辦吧?」

    「老大,我也是始料未及。當時滿嘴跑火車,侃得過癮,不自覺地把你形容自己的詞全用了,我也沒想能搞這麼大。再說,你既然答應了,好歹做一次。要不然我們多沒面子,你以後就得叫牛律師,我就是大話鬼了。要是辦成了,那老頭就是本處的土地公,對於你以後的發展也有幫助。你想像這樣的神仙關係有多少人想拉還拉不上呢。要是辦不成,也沒人笑話你,活人辦鬼差,說出去沒人信,也不會有損你的英名嗎!」李寵居然極力遊說公子白接了這燙手的山芋,要說不是別有用心沒人相信。

    「好了,我總得見一見文老爺子吧?這事你負責,今天晚上要是見不到他,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以後的事我就不管了。」公子白沒好氣地說。

    「好!老大,我馬上去找他來,你就瞧好吧!」李寵見公子白答應了,興高採烈地跑去找文武全的鬼魂了。

    公子白從下午一直等到吃過晚飯,李寵才無精打採地回來。整整半天,李寵從城郊到城區找了幾遍也不見文老鬼。後來連幾個鬼友都發動了還是沒找到。李寵只得硬著頭皮回來見公子白。

    本來人死後的七七四十九天,鬼魂會留在陽間享受親人的供奉。冤鬼會留更長的時間,直到冤情得雪,或者自願到陰間報道。而冤鬼如果未報仇就到陰間報道,則會被打入枉死城受苦不能輪迴轉世,所以冤鬼很少會自動放棄報仇的機會,除非是糊塗鬼或有人保證會超度他。文老鬼雖然死得比較糊塗,但有玉帝的特批,限期報仇後還可以成神,所以不會到別處去。現在卻蹤跡不見,著實奇怪,李寵可謂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白聽了李寵的報告,反而高興了。「這回可不是老大我不出頭,連委託人(鬼?)都沒有了,鬼差事就可以不辦了。」

    「老大,我還有一個辦法能找到他,但得你配合才行。」

    「你是鐵了心把我往火坑裏推,不知道文老鬼給了你什麼好處,又有什麼鬼主意(這可是名符其實的鬼主意呀)?」

    「招魂哪!這法事得人來做才行,所以要靠你了。相信我吧,這事要成了,我們就跟神仙拉上關係了。對你,對我都是好處大大的。要是這回還不行,咱們就再也不管了!」李寵為了某種目的,拚命地拉公子白下水。

    公子白無奈只得答應了,畢竟這鬼小弟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對自己的學術研究有巨大的貢獻。

    招魂是比較簡單的法術。擺設了香案,燃著了香燭,燒了紙錢,然後把寫了文老鬼名字和生辰八字的招魂符用桃木法劍挑了在蠟燭上點燃,同時呼喚了文老鬼的名字九遍。公子白作法完畢,屋內起了一道陰風,把香燭吹得忽明忽暗,鬼魂應該現身了。可結果卻令公子白大跌眼鏡。因為出現的不是文老頭的鬼魂,而是兩個身高三米左右彪形大漢。公子白極力抬頭才看清了兩位的長相,赫然是牛頭人身和馬頭人身。這不是傳說中冥界之中閻王殿前最拉風、名頭最響的兩位牛頭、馬面嗎!當時公子白的眼鏡真的掉在地上了,好在是樹脂鏡片,要不然又是一筆錢哪!

    牛頭和馬面兩位倒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屋裏沒有可以禁兩位一坐的椅子),整整佔了半間屋子的面積,而且還比公子白高了半頭。牛頭瞪著銅鈴大眼,鼻子緊帖著公子白的臉,甕聲甕氣地說:「你就是公子白,閻王有話要我們歌倆帶給你。害得我們半路從陸判官的飯桌上下來。別傻站著,有沒有酒肉先弄點過來,補償我們一下。」牛頭的大嘴大鼻孔一說話吐沫橫飛,噴了公子白一臉珍珠霜。馬面跟馬一樣打了個響鼻,才開腔:「你也算是個人物,五百年來閻王還是第一次派我倆給一個人送信呢。」扭過頭又看見了李寵。「你這小鬼不歸我管,不過不要到地府搗亂,不然你馬大爺就把你烤了下酒!」公子白又得了一臉珍珠霜。

    經過牛頭馬面得一噴再噴,公子白的魂終于歸了位,撿了地上的眼鏡戴好,賠笑著說:「兩位大神(叫人家大鬼肯定得挨揍)稍等,酒肉馬上就到。」說完直奔廚房把冰箱裏的啤酒、白酒、熟食青菜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出來招待牛頭和馬面。本來是想招文老鬼上來問話,卻弄出了牛頭馬面,估計沒有那個法師的招魂術達到這個水平。聽牛頭馬面的意思,閻王還有話要對自己說,不知是福是禍?

    公子白準備酒菜的功夫,李寵充分發揮了人小鬼大的特長,仗著一副乖孩子的長相裝純潔、扮幼稚、撒嬌、捶背、揉肩、拍馬,加上一句句地牛爺爺、馬爺爺地叫著。很快牛頭馬面就被李寵的蜜糖攻勢給拿下了。個個喜笑顏開,終於在喝光了兩箱啤酒,半打白酒,吃光了公子白冰箱裏近一個月的存貨後收了李寵作幹孫子。

    公子白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插話,看時機差不多了才開口發問:「剛才兩位大神說閻王有話帶給我,不知什麼內容啊?」牛頭一拍腦袋:「光顧著吃喝喝跟小鬼玩了,險些忘了正事。文老頭的鬼魂由仙界出面要去作土地神,但必須依冥界的規矩報了冤仇除去怨氣才可以。這事本應當由他自己完成,誰知他死的糊塗,辦事也糊塗,居然信了這小鬼的吹噓,找你幫忙辦事。他犯了冥界規矩被巡行夜叉發現,上報了閻王。現在經過冥界和仙界協商決定,既然文老頭找你作代理,就由你按照人界的規則替他報仇伸冤。文老頭被押在地府關禁閉直到限期屆滿。他現在不能在插手報仇的事,閻王通知你要在剩下的二十七天內替文老頭查清死因,報了冤仇。如果辦好算是功德一件,加你十年陽壽,如果辦不好,不但文老頭成不了神,還要減你二十年陽壽,誰叫你的小弟沒事找事。依你小子的壽命要是再減壽肯定看不到孫子嘍!算你點子背,活人辦鬼差,可是萬年無一呀!這個黑鍋夠大,看你怎麼背!」牛頭一副標準的幸災樂禍模樣。

    馬面接口道:「聽拐孫子說你是他老大,你可得好好照顧他,不準他再搗亂了。不過誰要是欺負你們,找我和老牛替你們擺平。就是調十萬八萬的鬼卒打一仗也行,老子都一百多年沒打仗了,挺無聊的。前提是你們又理,要不然我先廢了你們,免得丟我們的臉。」

    公子白連聲應是,牛頭馬面兩位才帶著一身酒氣,打著飽嗝打道回府。臨走的時候,公子白還特意孝敬了兩盒古巴原產「哈瓦那」雪茄。牛頭馬面大喜過望,連說這次回去有面子,公子白有前途,以後還要常來。最後一句讓公子白險些當場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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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請君入甕

    牛、馬兩位走了,公子白一邊收拾殘局一邊抱怨,再次嚴歷批評了李寵惹事生非的毛病,先忽悠了一個死老鬼,之後又弄什麼招魂,結果招來了兩個連吃帶拿的兇神惡煞,一下子將一個月的存糧全吃光了,還無緣無故地替人家背了一口黑鍋,弄不好連孫子都看不見,這下好,人堆裏沒什麼名氣,鬼、神裏頭倒先掛了號,以後這裏大哥們都半夜來訪,還能睡覺嗎?

    李寵倒是振振有詞,說什麼雖然是惹了禍,但是好處也不少,首先多了兩個冥界大佬撐腰,要知道冥界閻王三千年輪換一次,這牛馬兩位可是從不輪換的,而且專門掌管冥界大軍,負責冥界的安全。這次來送信,都是因為閻王要給仙界面子,否則一個普通鬼卒就行了,這樣的關係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如果這次的事辦成了,仙界、冥界都要領公子白和他的情,以後好處多多了。想想看,要是跟仙界的財神拉上關係,以後不是賺翻了。當然,公子白心裏明白,李寵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以後找他的父親創造條件,不過沒有說破。

    為了這鬼差事,公子白頭疼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想了一個比較直接的辦法,打電話給他的大學同寢哥們,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副隊長,把文老頭一案的疑點跟他說了,希望通過哥們關係讓公安局直接立案偵查,當然陷瞞其間的鬼神情節,並許以美食引誘,同寢哥們老三是一個急脾氣,沒過一會電話就打過來了。

    「老五,你說的事我問過下面的派出所和辦案人了,文武全死前一直身體健康,沒什麼病,在村裏人緣極好,沒什麼仇人,早晨在院裏散步的時候發病,送到醫院時已經死亡。開出的死亡證明,記載的死因為心力衰竭,你提供的無法查實的疑點並不能推翻已查明的事實,所以,不能立案偵查。除非你能提供確鑿的證據,哥們,你也不想讓我因濫用職權丟了飯碗吧。」

    「老三,你的意思是說這事辦不了?」

    「依目前的情況還辦不了,我總不能毫無理由地派個偵查員到農村去蹲坑吧。不過我保證,只要你能提出更有價值的線索,我一定幫忙。」老五很歉意地說。

    公子白無力地放下話筒,看來他想到的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明顯行不通了,而偏偏他只能想到這一個辦法。這時,李寵又出來胡搞。

    「老大,看來你是沒辦法了,要不要我給你點兒創意?」

    「小鬼,事情是你惹上來的,有什麼主意,趕快說,不要再讓我死腦細胞了。」公子白沒好氣。

    李寵很顯然有了鬼主意,公子白一問正中下懷。

    「我這兩天正在看電視連續劇《康熙微服私訪記》,人家皇帝都能微服私訪,你當律師的為啥非得坐在辦公室裏打電話,就不能出去調查調查!」

    「哥們,我是律師呀!靠的是頭腦吃飯,不是受過訓練的偵查員,警察查案的事我可不敢辦,怎麼說我也沒偵查權嘛!」

    「老大,刑偵課你不是學過嗎?你的頭腦又不笨,只要想個辦法收集一點文雲的犯罪線索和證據,再透露給你刑警隊的哥們,剩下的事就由警察搞定不就得了。」

    「別說,你小子的創意不錯,待我從長計議一下,為了那十年陽壽和本律師的一世英名,老子拼了!」公子白經過李寵的啟發,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第二天,公子白聯係上了文老頭的大兒子文曲,跟他說了自己的計劃。公子白的計劃其實很簡單,他化名白華(白話,東北話的意思是胡扯、瞎說的意思,貶義,公子白取的是諧音名),對外宣稱是文曲的外甥,到文家村看望文曲,找機會接近文雲,最好住進文家老宅,到時候見機行事尋找文老頭死亡的真相。文曲馬上就答應了,而且還保證其他人對公子白的事情完全保密,並對公子白的行動完全配合。於是,公子白用休閒裝替代了平日一本正經的行頭,在挎包裏裝了他的日用品和全套法器,出發到了市區四十公裏外的文家村。公子白心裏其實對這次行動沒多大把握,想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後來證明老天爺還是很可憐他,沒忍心在他本來不長的壽命裏再減去二十年。

    整整一上午公子白都在倒車,最後還是搭了一輛馬車才免去了走五裏山路的悲慘命運,終於在晴空烈日之下公子白踏進了文家村。下車後,公子白在心裏將自己痛罵了一頓,為拒絕了文曲派家人接站的行為後悔不已。李寵則是幸災樂禍地竊笑,更使公子白覺得不爽,誰讓自己決策失誤,只有忍了。

    文家村是個典型的東北農莊。整個村子被兩道山嶺南北環抱,山不是很高平均高度只有二三百米,山上松柏、刺槐、果樹、灌木、雜草相互混雜;兩山之間一條清澈的溪流自東向西蜿蜒而過,溪流兩岸有一、二裏許的平地被開墾成農田,正值盛夏青紗帳起農田裏的莊稼都在瘋狂的生長;幾乎與溪流平行的村路橫穿村莊在南北兩道山嶺的回合處切開出口向東西延伸;文家老宅位於溪流的最上遊,北面山嶺的山腳下,前方是裏許成片的農田和一條通向村中的小路;文家村其他的人家都聚居在溪流中遊,一座座平頂、起脊的磚房沿著河沿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公子白從小在同樣的村落內長大,這次卻得裝成一個從未到過鄉下的城裏人,心裏還真挺彆扭。

    打聽了幾個人,終於找到了文曲家。其實打聽第一個人的時候,公子白就能找到文曲家了,但他又故意多打聽了幾個人,其中不免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文曲的關係,為了達到效果他兩次路過文曲家門口都故意錯過,然後再找人打聽文曲家在哪。因為,農閒時節村裏人都沒什麼農活,農村的娛樂活動又少,村民閒來無事都愛走東串西嘮嘮家常,經過公子白特意的招搖,他進村的消息在他踏進文曲家大門的時候就傳了半個村子,估計到晚飯的時候全村就都知道了,最晚第二天文雲就能得到消息。因為名公子白扮演的白華是文曲的外甥,而文雲是文老頭的孫子,論輩分算是平輩,可遠來是客出於禮貌文雲得來拜訪一下他,否則就是失禮了。公子白為什麼不直接去找文雲呢,主要是怕文雲有戒心,公子白在進村的同時就擬訂了一個讓文雲主動上門的計劃,所以戲演得非常地投入。

    文曲家裏熱情地接待了公子白,而住在本村的其他子弟也陸續以過門拜訪客人的名義過來跟公子白碰面,惟獨不見文雲夫婦露面。公子白詳細詢問了近期文家的情況。自從眾人被文老頭托夢,並集體進城後不過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相關懷疑文雲的猜測和怪夢事件還沒有被透露出去,文雲家裏也很正常。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文雲遲早會得到消息,所以公子白決定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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