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農民工跳樓摔斷脊椎骨 稱社會容納不下自己
發佈: 2011-8-29 01:36 | 來源: sina.com | 查看: 44次
羊城晚報記者 張璐瑤 夏楊
8月26日凌晨4時,在距離廣州火車站不到50米的白雲城市酒店,23歲的湖南打工者曹河山從六樓的一個窗口一躍而下。
小曹是名典型的第二代農民工,老家在湖南耒陽農村,父母在他兩三歲的時候就來廣東打工,他成了留守兒童中的一員。小曹16歲時初中畢業,隨父母來到廣東,先是跟母親在台山,近三年獨自在深圳打工。
白雲城市酒店的保安領班阮長志告訴羊城晚報記者,26日早上7時40分,他發現小曹躺在二樓雨棚的棚面上,“不能動,但還能說話,我問他能不能動,他回答我了。”阮長志立即撥打110報警,同時打了120叫救護車。
27日,羊城晚報記者在廣州軍區總醫院急診重症監護室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曹。他左臉擦傷,脊椎骨斷了一節,躺在床上一點不能動,幾乎每隔兩分鐘他都要艱難地微微扭轉一下身體,喊疼。
在跟記者交談過程中,小曹偶爾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跟著抽搐起來,露出痛苦的表情,眼角滑出一行淚。曹母邊自己抹淚,邊用衛生紙給小曹擦淚。
小曹的母親告訴羊城晚報記者,他們準備轉院回湖南老家治療。“這邊太貴,手術費要6萬塊,醫生說這還是保守計算,回到家至少還有醫保報銷。”曹母說,“我們想通了,要回老家照顧他,到傷養好,讓他待在身邊跟著我們,賺錢多少都沒關係,只要人好好的。”
27日下午,小曹的家人已經聯繫好了老家的醫院,準備啟程回家。
對話
曾因自殺進過兩次醫院的小曹:
“我想活下去!”
羊城晚報:你為什麼走上這一步?
小曹:在這之前我在深圳一個生產手機配件的廠里工作了三個月,那裡的環境突然讓我覺得,這個社會容納不下我,活著真的很沒有意思。
我在這個廠,一個月拿3000多塊工資,每天工作11個小時,早上7點上班,晚上6點下班,有時候加班到7點下班。這個廠里的人都相互之間不說話。每個人都像機器一樣,就知道上班下班幹活。
羊城晚報:來廣州是想換個環境重新工作嗎?
小曹:我先是把深圳那邊的工作辭了,然後去江門,想換個環境重新工作,但在那裡待了一天,我感覺那裡的人也瞧不起我,我就覺得這個社會容不下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在江門就自殺過,買安眠藥吃,這是我第三次躺在醫院。
後來我就來到廣州,一到這邊,我覺得這邊的人也看我不一樣,坐公車也好,打的士也好,他們對我都很不一樣。雖然爸媽在這邊,我不想拖累他們。然後就想去白雲山,去跳懸崖。但是沒去成。就到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賓館,想了很久,實在覺得不想活了,就跳。
羊城晚報:你當時沒有覺得許多事值得留戀嗎?比如父母。
小曹:我想了很多東西。凌晨2時,我到賓館,但一直沒進房間,想找個窗口,後來在6樓找到一個。跳之前我也想了很久,在窗口坐了好幾分鐘,越想越難過,覺得社會太現實,他們看不起我,容不下我,我活著實在沒什麼用,還拖累父母,不如死了算了,就抱著這個念頭,我就……
羊城晚報:現在這樣痛苦,有悔意嗎?
小曹:我當時就打110,打了好幾次,但我說不清方位。後來早上七八點的樣子,一位大叔發現了我,打的110。我也打電話給我表弟,打完之後就覺得現在這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生不如死。
羊城晚報:現在有什麼想法?
小曹: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經歷
父母不知道兒子手機號
小曹是典型的第二代農民工
父母不知道兒子手機號
從小不在父母身邊,小曹形成了孤僻的性格,不願和人溝通。“作為他的父母,我們都沒有他的手機號碼!”小曹的父親曹四清神情木然,他說只知道兒子在深圳打工忙活,並不知道孩子在哪個廠,怎麼樣。廣州深圳相距不到兩小時的車程,但他們每年只在過年的時候,在湖南老家聚幾天。
“他很內向,不愛說話,脾氣有點暴,經常愛發火。”曹四清對兒子的了解就是這些。對於小曹跳樓,曹家父母表現出的更多是驚訝和不知所措,對於原因說不清楚。曹母多問幾句就忍不住地哭。
小曹的表哥李子金,平時和小曹關係很好。他說,小曹這兩年變化挺大,以前很開朗,出去打工都愛找有老鄉有熟人的地方,喜歡跟朋友一塊玩。“要是廠里沒有認識的人,他幹不多久就會辭掉,說沒意思”。
李子金說,小曹說要跳樓,他們都以為是在開玩笑。凌晨4時多,就又給小曹回了個電話,“他說在醫院躺著。我才知道原來真的出事了”。李子金趕到現場的時候,小曹已被送往醫院。“他當時拒絕治療,跟我說‘不如死了算了’,情緒很激動。”